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乐文小说网 -> 玄幻魔法 -> 爽歪歪的做爱

正文 爽歪歪的做爱第239部分阅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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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些不耐烦读书的。看官又要瞌睡起来了。我如今另将一段奇文,说来以醒瞌睡之眼。

    话的非别,便是那赵云客,寓在老王衙里之後,颂读馀工,便把各位美人,筹论一遍。

    住了潮,忽然思想后土夫人庙里,要去拜谢他,还不曾烧一灶香。就往街上买了香烛,走到庙中,深深拜谢

    道:「弟子赵青心,前日偶憩庙门,得逢王乡宦提拔,皆是夫人的神灵,鸿恩护庇。今日一点虔心,特来拜

    谢。弟子也不敢多求,但愿受恩的知恩报恩,有情的因情展情。」

    云客拜罢起身,慢慢的走出庙来,不想撞见一桩怪事。解冤释结,尽在此一刻之间。

    你道有甚怪事?远远望见两人,披枷带锁,又有两个人押了,迤衍而来。云客想道:「我的苦方 出脱,见

    了这个模样,使人心胆俱裂。」

    只见渐渐的走近前来,内中一人,忽然指着云客,大喊道:「这个就是赵云客,把我们两个人,这样冤枉,

    有口难辩,想是你的荫魂一路随来,与我两人伸冤麽?你自己不知死在那里,怎麽把我们这等连累。好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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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好苦!」

    云客不知其故,反把他吓了一吓,说道:「这又是什麽菩萨见咎?」

    那锁押的两人,又喊道:「赵云客,你的魂灵千万不要变了去,与我两人说一个明白,救了两条性命。」

    吓得街上的人,一时聚集了百数,都来看他。

    云客走到面前,细细观看,真当可骇。说道:「你两人是钱大哥,金家表兄,为甚麽事弄得这等?」

    两人道:「还要问?只为你,受这样苦。你如今是死过的还是活的?」

    云客道:「为什麽死起来?好好的人,为何咒我是死的?」

    两人道:「原来你不曾死。我们今日,便好到官府面前伸冤理枉了。」

    云客道:「你两人且不要忙,慢慢与我说缘由。」

    钱神甫道:「自从叁月梢,与你同到西湖,不想你霎时不见了。你家父亲差人各处寻觅不见,只道是我们两

    人谋死了你,竟告到府里,备尝刑罚,不容不招。知府又是执性的,申了各上司,问定罪名。把我问了斩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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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,金子荣问了充军。」

    云客道:「原来有这等事!只是不见了我,有甚麽凭据,就把罪名问实了?」

    两人道:「只因你的铺盖在船中,不知那个累些血迹在上面。你父亲将来执证,教我们辨不清楚。」

    众人听见这一番话,各各叹道:「世上这样冤屈事!倘若遇不着,岂不真正冤枉到底?」

    云客道:「且莫慌,我同你两人先到王御史衙里,求他在刑部说明,解此疑案。」

    两人道:「我如今一刻也离不得你了,只问你为何不见?又怎麽到这里来?」

    云客道:「我的事话长,且到王衙里去。」

    连那解子一齐到老王衙里来,便请王御史出衙,钱金两人细述冤枉情由,又道:「若非赵大兄当面相遇,我

    两人定作冤鬼。」

    老王笑道:「陈丞相之攫金,岂难置辨?狄梁公之承反,实有可原。两位不必慌张,待老夫与你昭雪这事。」

    就打了轿,亲到刑部会议,超淙钱神甫的重罪。又差人血到燕山衙里,除了金子荣的名字。付些盘缠,打发

    两个解子回去。

    老王道:「这件 千载难遇。既然你叁个俱是好亲友,俱是秀才,可一同住在我衙里,侍应了试回家去。」

    两人拜谢再生之恩。当夜老王倒备起酒来,与叁人做个贺喜筵席,就铺设在一间书馆里,叁人抵足而睡,细

    细谈心。钱神甫道:「我与金子荣无辜受累,这也罢了,只是赵大兄,为何也到这里来?」

    云客道:「不瞒兄说,只因少年心性,故此弄出这般祸事。自从西湖夜泊,这一夜月朗风清,你两人俱睡了

    ,我独自一身,立船头来月,看见隔船有个美女,甚是多情。第二日我便撇了你们,私下叫一小船,直追到

    扬州。指望寻个方便会一会就归家的。谁知会又会得不停当,倒被一个人扎了火口,送官究治。彼时独自一

    身,家里又无消息,又亏一个狱官相救,得以配驿到此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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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钱神甫道:「那女子是什麽人?」

    云客道:「也不必说明,以後自然知的。」

    金子荣道:「你既配了驿,怎能够脱身在此?」

    云客道:「却也奇怪,我偶然到方 那后土夫人庙中祷告,出了庙门,题一首词,在粉壁上,一时瞌睡起来

    ,睡在庙旁。适值老王过往,看见小弟这一首词,问起缘由,小弟尽诉冤情,亏他好心救了。」

    钱神甫道:「怪不得这些名士终日刻了歪诗印在纸上,东送西送。原来诗词果然有用处。」

    金子荣笑道:「当初只有这些落柏山人刻了歪诗,送与公卿大人为入门之诀。如今这项生意都被秀才占了。

    赵大兄何处习此巧法?我们若早也做得几首词,或者略有些运动,不至有冤难办,弄到如此。」

    叁人回叹作喜,仍旧如当初相处的情状,全不把冤屈事情,挂在口里。朝夕欢天喜地,倒像嫡亲早的一般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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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说道:「我们叁人的事,都是自已不老成弄出来,那些执证的,定罪的,各认一偏道理,不必要尽怪他。正

    是不因傍晚山行,安遇毒蛇猛兽?但要得知命中不该屈死,任你悬崖断索,只当得平生之路,自然有一奇缘

    来相救援。既然此身不死,再把後面日子好好挨将过去。正如戏场上一出悲苦,便有一出欢喜。何必粘皮带

    骨,只把报冤结怨的事,留在心上。正像今日侥迤曾死得,就是几千百年,活在世上的,庸庸碌碌,殊觉无

    谓。这个便是见性迟钝,不会变化的。我们叁人,生性旷达,只管做後面事体,切不要把已往之事,重新提起。」

    故此叁人的心肠,因那一番磨 ,比往常更加亲密。上午翻阅书卷,下午到街上,轮流做个小东道。只待得

    了功名,再寻别路。

    云客同了二人,忽一日,走到吏部衙门前闲步,并看天下官员候选。见一老人,坐在衙前石砌上。

    云客上前一看,说道:「这是我的恩人,几时到这里来的?」

    原来那老人就是秦狱官,一到京中,便在吏部衙前,打听消息。忽然撞着赵云客,携手道:「老夫近日到京

    。官人的事体如何?缘何有工夫在这里闲耍?」

    云客道:「晚生自蒙大恩,救了性命。解到这里,又遇着扬州的王乡宦,感他提拔,如今脱然无沙。」

    程书道:「这等千万分恭喜。那两位是谁?」

    云客道:「也是敝友。」

    两人各通名姓,又述伸冤一段。

    秦程书道:「这般诧异,叁位有此遭逢,後日自当大发。」

    云客问道:「贵府宅眷皆安稳添福麽?」

    程书道:「老荆与子女同在这里。因不便归武昌,所以同来了。小寓就在近边。」

    云客心念素卿,到此这段姻缘定先配合,心中大喜,对程书道:「晚生寓在王御史衙中。今日暂且告别,明

    日亲到尊寓奉看。」

    秦程书送了叁人回到寓中,对奶奶道:「今晚往吏部衙前看看,遇着一件奇事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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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奶奶道:「甚麽奇事?」

    程书道:「便是扬州所救的赵云客,在衙前撞见。他说到京遇了王御史,把他的事消释了,又伸雪他两个朋

    友一段冤枉,如今安闲无累,在此候考。明日还要亲来看我。」

    奶奶道:「不枉了我们救他。明日少不得请他吃一杯酒。」

    素卿与绛英房里听见这话,就如升天一般,心内十分欢喜,专等明日商议与云客相会。

    绛英对素卿道:「奴家侥幸馀生,得同姐姐进京,今日又听得赵郎的好信,一生遭遇,皆是姐姐的恩了。但

    是奴家与赵郎,既在此间,不比家里,若见了他,便好直言无隐。只不知姐姐的事,如何定夺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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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素卿道:「便是这等说,且待明日到来,看他言语怎麽样。倘然男子心肠,一时难测,前日被这一番磨难,

    又生出别样腔板,也未可知?」

    两个美人,千思百量,专待赵郎佳信,床上翻来复去,倒费了一夜清心。挨至次日午前,还不见赵云客的影子。

    评:

    人生百年,只有叁万六千日。光荫似白驹过隙,安可郁结愁肠,错过良时美景?倘一失足,衰暮悔迟。回中

    乐天知命,尽在数语之中,觉冤亲平等,使怨恨之心,涣然冰释。此叁昧真谛也,岂可件小说观?

    余看绛英素卿,思想佳期,一夜不能合眼。因忆往时偶有五更小调,附录於此,以侑一觞:

    一更里捱,一更里捱,香乱云鬟卸玉钗,对银缸,空把灯花拜。想起乔才,想起乔才,万种恩情难打开。恨

    离愁,不断相思债。恨离愁,不断相思债。

    二更里捱,二更里捱,斜拥熏笼傍镜台,照痴情,明月知无奈。心上安排。心上安排,梦且虽同相且难。记

    盟香,纵死心常在。记盟香,纵死心常在。

    叁更里捱,叁更里捱,泪满罗衫恨满怀,怨今生,不了前生爱。梦断魂来,梦断魂来,只为情深死亦该。负

    心的,自有天诛害。负心的,自有天诛害。

    四更里捱,四更里捱,香冷金炉烛暗台,暂朦胧,怨杀魂归快。何处投胎,何处投胎?但愿双双死共埋。化

    行云,永给同心带。化行云,永结同心带。

    五更里捱,五更里捱,断雨残云总不谐。为伤心,使我无聊赖。且自疑猜,且自疑猜,还败缘合绣鞋。那其

    间,始信盟如海。那其间,始信盟如海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    第十叁回 同心结无意相逢 合卺杯有情双遇

    诗云:

    千丝官柳拂行尘,不解迎春解送春;

    云气向疑朝化楚,箫声令记夜归秦。

    骖鸾有梦惊同调,求凤无媒莫论贫;

    (。。)

    独扫间阶惜红雨,漫题新句问花神。

    云客既遇秦程书,回至书馆,深想素卿情爱,无从报恩,幸喜天缘暗合,同寓京中。若错些机会,後来便难

    寻觅。次日早早起身,要到秦家下处,又被王御使出来,闲谈半日。吃了午饭。云客竟自抽身,走至程书寓中。

    老秦迎接坐定,把伸冤诸事,细谈了半晌。里边早已袋现成酒席,云客再叁辞谢,方 举杯,两人对饮一回。

    酒至半酣,秦程书忽然思想道:「我往时涉历江湖,颇晓得些麻衣相法。我看云客气色甚妤,全不比受冤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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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时。若是将我女儿配他,倒是一个东床佳婿。」

    你道老秦为何起此念头?止因云客难中相处,每每视同骨肉。所谈的话,句句以真情相告,正像嫡亲子弟,

    全无半点客气。

    老秦生性 实,又见云客情意笃切,说道:「官人此番回家,老夫不知几时再会。」

    云客探知其意,与他亲密,便生一计。奉那老秦道:「小生自受大恩,日夜感德。7k7k001.com如今偶遇老伯在京,正好

    图报了。晚生相知的王御史,他与吏部相好。求他寻一个浙江衙门,补了老伯,便可朝夕走候。一应使用,

    晚生身上设处,不烦费心。」

    秦程书道:「到了浙江,极好的事。至於使用,官人有了门路,老夫自然照数补出。只是有句话,老夫家里

    虽在武昌,也没有甚麽亲戚。若得宦游浙省,便好以宦为家。闻得官人尚未有妻室,老夫止生一女,还不曾

    许字,官人归家,何不与令尊说知,给一门亲眷?」

    云客千言万语,专要讨此一句。听得这话,就立起身来谢道:「倘得如此,晚生当奉养终身,与儿子一般看

    待。」

    老秦大喜,当晚酒席完了,云客告别,到王衙馆中,专心致志,图谋浙江小职。秦程书回到里面,把席上的

    话与奶奶商量。奶奶满口应承,道是既有此言,也不消占卜,就定这门亲事罢了。素卿在房,还要等些妙计

    相会云客,谁知配合天缘,一毫也不必费力。闻知父母所言,就对绛英道:「我的身子已有定局。姐姐也不

    劳费心,总是我们两个,甘苦相同的。」这也不在话下。

    且说赵云客归至寓中,便把谋官的事与老王商议,说道:「晚生急欲报恩,求老先生一举前箸。」

    老王道:「这事容易。我学生昨日恰好闻得临安缺了知县一员,可就把姓秦的,暂补一年便了。只是今早礼

    部接出圣谕一道,兄可晓得?」

    云客道:「还不知。」

    老王道:「圣上自从中书之议,思量天下人才,也要振作一番,今後不必由府县升荐,先就现在京中的监贡

    生员,择次月十五日,试策一道,拔几个真才,上以宜观国之光,下以为牧民之本。各位须当猛力。」

    云客晓得此信,不觉精神奋扬。又与钱金两兄,议论了一会。当夜云客思量道:「我这试期已近,倘然有些

    侥幸,恐怕一时难得归家。况且还要算计聘那王家小姐。如今老秦到了浙江,虽是亲口相许,终无定局,不

    若就在此间,只瞒了老王,私下先成亲事。待他到浙江时,这段姻缘便是铁板刊定,再无走漏了。」

    次日,竟到秦家寓中,对秦程书道:「小婿昨日就觅得一缺,那是临安县知县,把尊名已补上了。」程书大喜。

    云客又道:「但是有句相知的话,不知可以从得?小婿近日有了试期,恐怕在京担搁,心上欲先在京中入赘

    ,以後到家,就候过门。这也是两省的意思。此时世界这些繁文礼节,不必相拘,倒是脱略些好。」

    程书心上也恐云客後日倘然高发,另就了好亲事,不如乘此机会,做个结局。便说道:「这也使得。」

    云客即往外边,就在潮之内捡一好日,私下又备些礼仪,连那钱金两个都瞒了。挨至吉期,换些衣服,将礼

    仪一齐送去。原来秦程书虽则性子忠厚,却也有些悭吝。道是不归武昌,处处是个客寓,便在此间完了女儿

    之事。省得到他家里,添出些花红酒席来。云客行至秦家,喜筵俱已摆列。因在客边,鼓乐等项一概蠲免。

    看看近了吉时,内里拥出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,交拜天地父母,结亲的常规,一件不脱。只有帐中合卺,新

    人不甚害羞。当夜枕上细谈,准准的话了半夜。正是「其亲孔嘉新,其旧如之何」两句书并作一句,更觉十

    分亲客。有《鹊桥仙》词一首为证:

    凤鸾乍合,鸳鸯重聚,喜客邸行云如旧。

    柔情狂兴整相看,说不尽为郎消瘦。

    深思似海,佳期如梦,今夜合欢先辏。

    百花开遍笑东风,还记取锦屏红袖。

    素卿他乡遇故,自然情意绸缪。云客久旱逢霖,不觉兴头莽撞,摧残玉质,狼藉花心。

    素卿困倦之际,忽然想起绛英,道是他为了赵郎,出万死一生之地,还不曾有一些受用。不想令夕,倒是我

    先占了风光,教他对影闻声,一夜怎熬得过?这也是素卿的侠性,於欢娱之顷,把管鲍交情,毫不放过,如

    今世上妇人,云雨正浓,就是父母的病痛,也都忘了,那里想起别人的冷静?

    两人鏖战已毕,云客偃旗息鼓,素卿娇喘略定,对云客道:「前在广陵相遇时,郎君曾说没有妻子。今日幸

    得配合,以後便不该闲花野草了。」

    云客被他这一句话,逗着心事,难好对答,只做朦胧要睡的光景。素卿又道:「郎君若是另有所遇,心里放

    得下,不必说了。倘然有几个放心不下的,不妨就此说明,省得後日不好相处。」

    云客搂住素卿道:「小生是个有情人,就是外边另有所遇,断然不敢作茂陵薄郁事。」

    素卿道:「你如今也不必瞒我,你的心上人,我倒遇着一个。」

    云客自想扬州城里,两位小姐定然不出门的,莫非素卿遇着的是孙蕙娘?便问道:「小姐这话恐怕不真。」

    素卿把绛英投河一段,细细述将出来,道是耶吴绛英这般节义,可谓十分情重了,只不来郎君何以待之?

    云客骤闻此语,悲喜交集,说道:「不想吴绛英有这一番事,又亏得小姐救他。如今晓得他在那里?」

    素卿道:「今现在此间,只为寻你,一同到京。明日须与他面会一会。」

    云客不胜忻幸。

    至次日早晨,便要图谋与绛英相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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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却说吴绛英虽则与素卿两边和好,也只因赵郎面上指望并胆同心,共图会合。不意老秦作主,竟把素卿占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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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先着,那一局棋子,自己倒步步应个後手。

    听得那边房里,一团高兴,这一夜便觉更漏绵长,只影寒灯,凄凄切切,想道:「素卿侠性,今番已经成就

    ,後日定不把我奚落。但是我人才容貌,件件不让於人,又兼死里逃生,百般挫折,岂料同衾共枕,反在素

    卿之後。」

    心上虽不敢吃些酸味,也不免怨着年庚月令,自叹夫星不甚透彻。当夜挨至五更,不要说做些闲梦,便是朦

    胧困倦,也不曾合得双眼。早早起身,梳洗完後,欲要探问云客,又因老秦夫妇,不知其详,难好轻易举动

    。暂坐一回,只见素卿走过那边房里来,见了绛英,就携手道:「姐姐昨夜冷静了。赵郎之事,奴家已与他

    说个明白。他也晓得姐姐这一番苦心,感激不浅。奴家想起来,肓如此,今日便该做个定局。若再含糊,以

    後就不好说了。待奴家见了爹母,即与他说这件事。」

    老秦夫妇在外边备些酒席,整治家宴。到了上午,赵云客和素卿一对夫妻,出了房先拜谢丈人丈母,方好赴

    宴。程书忽然想道,今日家宴,只有吴家小姐,不便与女婿相会,教他独坐房中殊觉不稳。

    正思想间,女儿素卿上前说道:「女儿有句话禀上爹母。今日家宴,虽是庆喜筵席,还怕有一样喜见曾完得。」

    便叫丫鬟房内请吴家小姐出来。

    秦程书道:「这却为何,恐怕赵官人在此,有些不便。」

    素卿道:「女儿正为此,所以要请来说个明白。」

    就将吴绛英始初投河,只为赵云客的意思,从头至尾,说了一遍。

    程书与奶奶闻知此话,大喜道:「这等便是一家人了,不惟赵官人有此奇遇,也亏我女儿贤德,全无妒忌之心。」

    奶奶亲自进房,速请吴小姐出来共成喜事。绛英轻移莲步,出得房来。一见云客,但低着头不说。正如西厢

    上的话,未见时准备着千言万语,得相逢都变做短叹长吁了。

    秦程书笑道:「吴小姐既有前盟,今日喜筵相遇,老夫妇就做个主,与赵官人一同结亲。我女儿以後,只把

    姊妹相称,也不必分大小。」

    适值本日正是黄道吉期,就铺起毡单,摆列香案,一样先拜天地。程书夫妇,也受了礼,又与素卿两边交拜

    。云客先将台盏,奉酒两个老人家。各人坐定,饮了半日,奶奶叫侍女送两位小姐进房。

    云客也就起身,一同进去。酒筵已散,云客一进房门,便携绛英手说道:「小姐为了小生,费这一番情节,

    昨宵秦小姐备述其略,小生不知将何补报?」

    绛英惊喜之馀,一时不好细讲,专待上床与云客备陈情绪。素卿是个侠性人,巴不得云客与绛英就钻在被里

    做些勾当。当夜素卿另铺一张床在房中,让绛吴与云客叙旧。

    赵郎携了绛英,一般儿脱衣解带,尽个新做亲的规矩。上了绣床,说不尽分离情况。

    绛英道:「兄嫂无情,只道与你永别,不想天缘凑合,得有今日。此皆是素卿之力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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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云客又把玉环小姐近来消息问些详细。绛英道:「幸得玉环近日又得一个帮手。」

    便述孙蕙娘投靠一节,亏他寄书的话。

    云客道:「我自那日见你的手札,就想着蕙娘有些意思,果然不出所料。」

    绛英与云客,因要把分别以後的事,大家话些支节,那温存言语也无暇说半句。虽则一头讲话,下身两件东

    西,不知不觉凑在一处,自然运动起来。比得舟中相乐,更加有趣。

    从此叁人相聚,似漆投胶,一边一夜,轮流欢乐。

    云客日里到王御史书馆中,与钱金两位做些文义。傍晚只说有事,住在秦家寓中。

    一连过了月馀,秦程书领了临安县文凭,就奉钦限,即日赴任。

    程书对云客道:「老夫到临安钦限甚速,不得久留京中。官人在京候考,老夫专等好消息。两个女儿,且到

    任所,待官人回来,便好过门。」

    云客进房与两位小姐分别,只因前番吃苦,此後局面已定,叁人欢欢喜喜,虽是新婚伊迩,也无眷恋之念。

    程书收拾起身,奶奶又私下与云客些银子,作在京盘费,仍到王御史衙中去住。

    云客想道:「广陵美人,幸喜一半到手。若是後面那一半,也是这般到手得容易,岂不快活?」

    钱神甫、金子荣,见云客又来同住,问道:「一月住在别处,有何尊干?」

    云客假托他辞,一毫不露心迹。又住潮,忽然朝里挂了试期,着在京应试的贡监生员,各备试卷,先叁日,

    礼部报名。至期早集殿阶,御前亲试。只这一回,有分教:

    仙桂芬芳,才子看花开锦绣;

    琼枝烂熳,美人争舞斗胭脂。

    看官们静坐片时,看这些穷秀才跳龙门者。

    评:

    作长篇文,不难於起手,而难於收局。此回云客第一收局处也。从此以後,五美聚合。若一线穿成,绝无勉

    强配合之病,又无顾权大主之嫌。非高手不能如此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    第十四回 折宫花文才一种 夺春魁锦绣千行

    诗云:

    识得之无满座倾,蜜蜂老鼠尽争名;

    吟诗作赋非难事,不惜囊空便有成。

    又:

    读书何必苦疑猜,孔孟传心窍暗开;

    莫道圣人无见识,达财原不是真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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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赵云客同钱金二位,先往礼部报了名字,即日袋卷子。至第叁日早起,王御史亲送叁人考试。进了午门,御

    笔亲题试万言策一道,应制诗二首,时曲一段,判语五个。

    云客将平日长才,上献天子,策上天子擢为第一。钱通金耀宗皆低低搭在榜上。在京报子,尽到王御史衙中

    来,一应使用,老王替他打发。原来顺帝当日,深怪各省及府州县考试的私相授受,全无真才实学,可以辅

    国安民,所以亲自策试。那一榜取中一百二十名,赵青心为榜首,特恩钦赐状元,赐宴殿前,簪花游街叁日

    。王御史不胜忻幸,第一日备酒衙中,与叁人贺喜。

    钱神甫与金子荣商量道:「我们两个,幸运老王提救。如今侥幸功名,皆是老王之德。闻得他家中只有一女

    ,尚未许聘,状元赵云客,又无内室。我们特地与他作媒,成这一门亲事。」

    金子荣道:「此事甚好。」

    赵云客游街赴宴回到寓中,王御史出来迎接,并钱金两位一同坐席,分宾抗礼。云客深谢抬举之恩,得有今日。

    酒至数巡,钱神甫道:「赵年兄青年俊秀,果魁天下,真是文才可据。但是有句话,还要告王老先生得知。

    赵年兄的家事,晚生辈少时同学,稔知其详。他的令尊先生,因要与赵兄觅一佳偶,至今尚不曾聘得年嫂。

    前日闻得老先生有一位令媛,待字香闺,晚生意欲作伐,为金马玉堂之配,不识老先生可使得?」

    老王笑道:「学生家中,止生一个小女,心上也要择一佳婿,故此还未许字。今状元果无尊阃,又承两兄厚

    意,极好的沙。」

    云客谦恭尽礼。酒筵散後,钱金两个,尽力撺掇,老王也就许允。先要写封家书,打发一人回去与夫人说知

    ,好待赵员外家来行礼纳聘。赵云客当夜也写一封家书,附与京报带到家中,第一桩先说速往扬州府前王御

    史家,将财礼聘他小姐。

    次日早起,王御史的家人也发回去。赵云客的书信,也付与京报,一径到钱塘报喜。当日又游了街,晚间往

    别处赴宴。

    到第叁日,赵云客想道:「今日游街已完,以後在京把这些各位大老,相会一相会,便好先上一本,辞朝出

    京。一来省亲,二来完娶姻事,不过月馀,就有回家之期。谅朝廷自然从允。」

    不想这一日游街,又撞着一件奇事。京中王府贵戚,但是每科遇着状元游街,各府内眷,以为奇货,无不挤

    立府门,看迎新状元。道是天上的文星落在下界,每到戚里朱门,便要拥住马头把状元的相貌,从头至脚看

    个不了。

    年老的赞道:「鳌头独占,断属老成。想是万民有福,又添出一位宰相的胚子。」

    年少的赞道:「那样郎君青年大发,不知那一家有福的佳人,嫁着这一个才子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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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京妇女,人人羡慕赵云客是个风流年少,人才体貌,迥出凡流。只这一年看状元的,一发如意,早晨拥起

    ,傍晚尚难脱身,倒拥得执旗把伞之人,腰酸脚软。

    只见行到一处,却是驸马府前,那驸马姓韩,有一个郡主,小名叫做季苕。生居金屋,少长玉堂,自然比不

    得荆钗裙布的模样。又生得一种性子,与世上妇女大不相同。

    常道:「我等人家,那怕没有富贵子弟为配?只是有才无福,有福无貌,俱非男子。」

    就自小立下一个主意,必定要嫁个状元。前岁开科时节,他年纪也略长成,因见状元有六十馀岁,不好将身

    许聘。淹留岁月,近已及笄。昔闻废科一诏,心上好生烦恼。父母也晓得他的意思,不敢轻易择婿。

    就是朝廷策士,也亏得那驸马因女儿有这个志气,他进朝入奏,把天下才人待用之语奏了几句,朝廷便有亲

    试的一段事。如今恰遇着赵云客首折宫花,季苕郡主生平这番念头,正好发 出来。

    又因那一日迎到府门,看见云客面貌,越发定了主意。次日早期,尉马就进一本,把女儿素志,上达天听。

    驸马都尉臣韩呈一本。为招婿事。奉圣旨:郡主韩季苕,许聘状元趟青心。该礼部即日议礼成亲。

    礼部接出此本,就往状元寓中,来议姻事。宴客忽闻圣旨,难於摆脱,使与老王商议。

    王御史道:「小女之事,虽未成亲,奈前日已发家书回去。家中见我的书,自然择日纳聘,乡里之中,尽晓

    得与赵家攀亲。今日奉旨招婿,辞又辞不得,为之奈何?」

    赵云客念切玉环,就是绛英、素卿也还是第二桩心事,何况牵连国戚为笼中之鸟。当夜就写成一本,清早亲

    自入朝,把已经聘过御史王某之女,理难再娶,坚执不从的话上奏。

    也奉圣旨,批发礼部议覆。礼部大臣,即约王御史并状元驸马,会议姻事。赵云客报定宋弘之义,韩驸马引

    着王允之情,礼部会议未妥。酌量调停一说,便覆奏道:

    臣部会议得郡主姻事,状元赵青山已聘过御史王某家女,义难离解。今郡主奉旨招亲,又无违旨之理。臣部

    酌议,如晋相贾充故事,特置左右夫人。赵青山先在京中,与郡主韩季苕结亲。即日同郡主归家省亲,并娶

    王氏。庶情义两全等语上奏。奉圣旨:依议行。

    却说郡主秀苕,思想天下做状元的,有得几个?若是错这一次,後边再遇着一个年老的,教我怎生定夺?如

    今莫说有一个王家小姐,就是有一百个王家小姐,也顾不得,定要随他了。做女子的,但凡争宠专权,尽是

    外边体面,与切身之事,全无补益。今後那管他有妻无妻,次妻正妻,只嫁了个状元,就完我一生的心事。

    凡事宽他一分,倒落得个贤德之名。听得礼部覆奏已准,心上十分欢喜。驸马也思量状元难得,每事依顺。

    见了部议,便择下吉日,与状元成亲。赵云客既奉谕纶,便图入费。乃至正日,先谢了王御史,一径到驸马

    府中。自想道:「今番入赘,比不得别家。不知那郡主性格如何,容貌如何。」

    心内忧怀郁结。挨至府门,灯影成行,彩球高挂,洞房花烛,自是侯王体致。不比世间嫁女,多添得几件衣

    (。。)

    裳首饰,便道一场大事,只管把男家责备,要争几副糖桌。结亲之夕,云客细看郡主,却也古怪。别人娶妻

    ,经营了许多年代,才讨得一个女儿还是非麻即黑。偏有赵云客撞着的,就是月里嫦娥,再没有一件不生得

    端正。云客心念。季苕花容月貌,也与广陵城里美人不相上下,只不知他性格可是好说话的。当夜被底绸缪

    ,云客极意奉承,专为求他真心,合到玉环小姐身上去。

    说这秀苕,被云客甜言美语,打动情肠。道是不惟赵郎才貌天下无双,看他这一段衷情也考得个第一。但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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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有关云客身上的事,他倒百般依顺。

    相伙馀,日里出外赴宴,傍晚回到房中,不是谈论古今,考究诗赋,就是弹琴着棋、看花饮酒,也略把云客

    家事问些详细。

    两情和合,如鱼得水,专待辞朝,与云客同到钱塘家里去。云客探知季苕心中坦荡,更兼情意缠绵,渐渐把

    左右夫人之旨,露些心迹。季苕全不关心,任他从便。云客大喜,乘便往老王寓中,商量归计。

    王御史闻知郡主贤德,知道他女儿後日的醋量自然不消开 ,愈加欢喜。便与云客算定归路。云客乘便进朝

    ,先陈省亲之念,後把娶王一事拖带几句。朝廷许允。一径出朝,来辞驸马说道:「暂归钱塘,即日到京奉候温靖。」

    驸马以前,原奉有左右夫人之旨,不好相留。又见郡主秀苕,夫妻契厚,他便放心得下。奁资等项,色色整

    齐。云客择日起身,又往王御史衙中,告归婚娶。

    老王道:「老夫在京,一时难得脱身,小女姻事,自有拙荆可以作主。 不必过费。」

    云客拜谢而别,行旌南指。季苕辞别双亲,饯行杯酒,留连潮。

    云客思念家乡,睽离已久。当日西湖乘兴,流寓广陵,自後花下奇缘,月中良遇,情怀於种,迷恋忘归,及

    至罗网忽张,惊魂靡定。虽则香闺提救,终为荒驿相羁。定省晨昏,缺然未讲。虽道才子多情,偏不想着父

    母的?只因云容所遇,尽是软麻绳,把一个才情盖世的郎君,一交缚住。人只道云客的心肠,长者薄而妇人

    厚,不知慈乌之恋源自邀切。所以当日,将次出京,反添些悲欢离合之感,全不把富贵功名,装成娇态,但

    指望立刻就到钱塘拜见父母,便将这些美人,聚集一处。他还要把旧日的亲情友谊,报答一番,也见得山川

    种秀,祖功宗德,发出这一段功名,正好在乡里之中,做些正经事体。

    看官,你道别人中了科甲,个个像苏四郎,佩着六国相印,不但贫交故旧,就是兄嫂,也该俯伏迎候,父母

    也该颐指气使,每日早起在家堂香火之前,祝愿里中弄出几椿闲事,好於从中占得银子,因此贫交故旧,渐

    渐生疏。偏是云客中了状元,心内全无此念,岂非痴想?看看的锦衣归故里,那赵员外在家,自应做些好梦

    。只不知报状元的,可先到家几时了。

    评:

    忆余往时,读书城东小楼,与白香居士讨论时,义得失,雅相善也。白香一夕感古名媛事,手拈一题,并操

    新稿见示,读之令人快心。因率鄙意亦作一篇,不复自计工拙,回中偶有试事,聊附於末,以博一哂。白香

    英才蔚发,自是金马玉堂人物,行将几万高搏,而余仅以卮言,重灾梨枣,亦足感也。

    问西子亡吴,其功耶非耶?吴亡而不与之俱亡,其贞耶淫耶?

    尝谓西子非妇人也!其殆於越之元勋,春秋之智士乎!当勾吴之争雄天下也。封豕长蛇之势,逼於邻国;会

    稽之困,危如累卵。越之君若臣,无所展其才。而大夫种之第叁术,得行於其间,遂令闺阁芳姿,振声千古

    。盖越之存,不存於生聚之後,而存於夫差荒淫之一心。吴之亡不亡於好色之时,而亡於极好色之意,使忠

    谏不得进一言。究之存亡之徵,操之一女子。而此一女子者,亦何庸心节义,以自全其守贞哉!越存而不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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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居功,吴亡而不以任过。想莲洲之遗粉,追响靡之馀音,有令人置思莫罄,要非可以艳舞清歌,轻论西子也

    。今之议西子者,鲜不曰石室全生,叁津得返,非越大夫之功,西施惑敌之功也,其扬名也,固宜,或又曰

    豺狼出柙,麋鹿游台,非吴君臣之罪,暴戾荒纵之罪也,其垂诫也亦宜。至若逞容报越或以为贞,冶质倾吴

    ,或以为淫,凡此皆不足以定。西子当其时,待字苎萝,守身诸暨,浣纱溪水之上,亦何曾悬计,後日玉堂

    金屋,有人焉付兴亡於逝水者乎?初不过隐幽兰於芳谷而已。及其进舞姑苏也,越之幸而非西子之幸也。访

    美里人遗谋,窥牧宫之故智,此其心知有越,而不知有吴矣。知有越,则凡可以煽处者,无不荫寓其权宜。

    沼吴适所以兴越也,而何必但亡?愚故曰越国之元勋也。然鸟尽弓藏,越兴而种困,使西子邀功於越。安知

    非昔献之以解厄者,即诛之以示戒乎?迹其行事,能损吴於全盛之时,复能全身於丧乱之後。虽吴越春秋,

    不载其末局,而稗官野史,相传与范蠡偕行。则其行藏之术,又何如哉?愚故曰春秋之智士也。虽然千古以

    来,以色倾国者多矣。压弧箕服,一笑成灾,霓裳羽衣,叁春贾祸,以为冶容之诲。贞少而淫多,即堕粉楼

    前,尚不能保季伦之家室,况娇姿丽质,乱君心於倾败者乎!吴亡而罪西子者,比比矣。罪之,则不得以贞

    目之。此老儒塞井之见也,而非所以服西子之心,且国家畴不知有忠佞之分乎。吴之先,以用子胥而强,其

    後任宰 而弱。彼争长黄池,侈心齐楚,纵无西子,亦终必亡,又奚罪焉?後之玄宗,得姚宋而治,得李林

    甫而乱,如必谓马嵬负国?则唐之前,掌中歌舞,浴室凝光,未闻汉成之失国也。唐之後,高曹向孟,代有

    贤德,而宋浸弱又曷以故。以是知吴之亡,亡於复谏,而非亡於纵淫也!诗所谓「西施若道能倾国,越国亡

    来更是谁」者,良有以也。然则以贞淫拟西子者,则又过矣。夫天生一美人,以充离宫之奉事。非若关睢逑

    匹正名分而定天下也,其宠之也不足重,其疏之也不足轻。彼西子者,名花浓艳等耳,使必律以贞淫之道。

    则是古今来必姜源太姒而始称为妇人也,此又迂儒之解也。虽然愚有为西施怜者,不在被亡国之名,而在处

    亡国之事,夫天生一寸士实难,天生一美人亦不易。彼美人者,不用之於燕处宫帏,而用之为行权纳间,究

    之存亡致感。断粉零香,杳然如梦,回首采莲之径,伤心禾黍之悲,即不能国亡兴亡,如玉树後庭之井,又

    何必论其功与罪,更何必计其贞与淫耶?然而犹有幸者,後之人虽樵夫牧竖,莫不念姑苏之旧迹,而推究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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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容。彼其始进於吴也,固与郑且同其御。而郑且至今无闻,夫西子者,亦岂仅以一身之歌舞着名吴越者哉?

    或曰西施,孔雀名,古人借此以名美人者,亦犹赵后之名飞燕,崔氏之名莺莺是也。说见李义山诗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    第十五回 丑儿郎强占家资 巧媒婆冤遭吊打

    此回不用引子,恐看者徒视为馀文,则诗词可废也。不知诗句之中,尽有许多意思,深心者自能辨之。今此

    回前无言可咏。偶得半对,录呈天下才人。如对得出,便称绣屏知己:

    红拂长垂,红线红儿,擎出付红娘。

    赵员外自从把钱金两人,问成冤罪,解京定夺,将次半年。每日家中,夫妇二日,持斋念佛。自己道是老年

    衰倦,又兼哀怨之馀,精神消弱,料想今生不能够生男育女。通房侍婢虽则一片熟田,他也无心耕种。只将

    本分家私,修桥造路,施舍贫乏,为作福之地。思想子孙之事,惟有慨叹一番。说道:「我的儿子,何等才

    貌,如今没了,自己若再生出来也未必中意,何况图谋立嗣,望别人继续?看今世上的人,那见得有几个祭

    祖宗的极其诚敬?又谁人看见做鬼的,必定要吃羹饭?便是这几根骨头,埋在土中,与付诸水火一般消化,

    何须虑得?」只这念头,倒也乾净,全然不把继嗣之念重新提起。他的盛族,住在钱塘的,也有几百丁,见

    员外立定主意,一时难好开口。

    忽一日,族中有几个恶薄的,算计道:「我家老大房的儿子,被钱神甫谋死。可惜他这样好家私,无人承受

    。若是待员外天年以後,合族之中,那个是个忠厚的?这些资财便分散了。如今也顾不得他要嗣不要嗣,只

    将一个儿子送进门去叫他爹娘,怕他不认?」

    内中便有一个道:「我是近支,理应承继。」便唤自己儿子,叫做赵戍郎,将他装个名色,乘员未死之先,

    挨身过去,挣住他家财,不被两个老人家施舍完了。就是後日,族中有些说话,也好分他一分,决不做了白

    客。商量已定,便要行将起来。

    那一日员外在家礼忏,一则荐度儿子,二则做些预修。满堂僧众,敲钟击鼓,倒也热闹。尽斋鼎礼之时,外

    面走几个同族进来,也有是兄弟行的,也有是子侄辈的,後面又随着一个短小的,便是赵戍郎。

    员外一见,不知什麽缘故,迎接进厅,就在佛堂中生了。

    员外道:「今日老夫亲自礼忏荐亡,兄弟子侄,来得甚好,一同在此吃素饭。」

    族中道:「恭喜老伯近日越发清健。子侄辈在家思想起来,存亡之事,俱是天数注定,不必十分悲苦。子侄

    辈恐怕老伯与伯母无人相伴,特省出这个儿子名叫戍郎,着他住在家中,晨昏定省。小望老伯俯留,这是通

    族尽知的。」

    员外闻得些语,就如疟疾忽到,身上发寒发热,不觉怒气冲天,思量:「我儿子死不多时,族内便埋这样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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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家私的脚地。倘若再过几年,老夫妇身无立锥矣。」

    只因心上怒极,倒冷笑道:「老夫自从儿子去後,提起子息一段,甚觉伤心。待老夫死後,有些薄产,任凭

    分散。若在生一日,这话断然不愿提。」

    只见那个赵戍郎,不由分说,正像教熟的猢狲一般,只管作揖,口叫阿多。又蓦然竟进他里面,抱住员外的

    老妪,又叫阿娘,倒把那老人家一吓。你道赵戍郎怎生模样?有个《黄莺儿》为证:

    黑脸嵌深麻,发黄茅,眼白花,gui胸驼背真难画。

    但闻得口中粪渣,更添着头上髻疤,鼻斜耳吊喉咙哑,生如蛙。

    癞皮搭脚,惯喜弄花蛇。

    员外走进後堂,见这一个恶物是来走去,心上愈加恼怒。便骂道:「你这个蠢东西在我家做甚麽?难道我没

    有儿子,要你这样烟薰落水鬼来继嗣不成了你可速速出去,不要在此缠扰。」

    那赵戍郎不惟不肯去,倒坐在中堂,要吃长吃短,气得员外手脚冰冷,便把戍郎一堆,那戍郎跌在地上,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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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哭起来道:「我做得半日儿子,就将我这等乱打,好生苦恼。」

    员外夫妇,被他一番搅扰,书斋也无心收拾,外边和尚,饿了半日。员外走出,对族人道:「承继二字,断

    断不能。且待老夫死後,再作理会。」

    原来这些族人,做成圈套,不怕员外不从,说道:「老伯不消发怒。但凡人家族谊,那个肯在祖宗面上让一

    分情面的?偶然有隙可乘,嫡亲兄弟,也要使些计较,何况远房支庶,肯替你出力?我家的戍郎,相貌也看

    得过,送与老伯看守家财,实是好意思,为何倒发起怒来?如今子侄辈,暂且告别,权留这戍郎打话。」

    员外一把拖住道:「别样也还耐得,第一,这个戍郎,再留不得的。」

    正喧嚷间,忽闻大门之外,一夥人带着器械,乱打进来,大声喊叫,直打到厅上佛前,把和尚的钟鼓打得粉

    碎。和尚忍了肚 ,各各奔窜。

    员外想道:「白日里决非强盗,必是那些恶族打听我不肯立嗣,就来乘势抢我家私。」

    心上又气又吓,便望里头走进,急急躲在别处。停了一刻,只听得外边大喊道:「快萌赵老爷出来,我们不

    是别个,是京里报子,特来报状元的。速速出来,打发赏赐。」

    员外不知所以,思量道:「我家并无人考试,就是族中有读书的,也不闻府县升荐,怎麽骤然说起报状元?

    这定是族人,恐怕我走了,假装这样胡乱的名色骗我出去,好拖住我要分家财。」

    一家大小,个个吓呆。堂内那些和尚,虽是打碎钟鼓,躲在外边,闻得是报状元的,知道与他无关,俱挨进

    来收拾经忏,怕又被人抢去,一发折本。渐渐走到佛前,与报子打话。有几个本学的门斗,说出缘由,道的

    真是报状元,师父们头上,不消吓出汗来,像个发潮的葫芦。和尚便望里面,传说京报之语。

    (。。)

    员外因和尚传话,道不是骗他,轻轻走到厅前,那粉红大照壁上,早已高贴着报条一幅:

    捷报贵府老爷赵讳青心在京御前新试特恩钦赐状元

    京报某人

    报子见了赵员外先要一千两银子,做路中辛苦之费,其馀写赏票。员外问道:「什麽赵状元,怕不是我家,

    你们莫非报错了?」

    报子身边抄出叁代籍贯,凿凿可据。

    员外迟疑未决,报子又拿出赵云客的家书,说道:「状元老爷前因有事到京,亏得御史王爷极力扶助他。礼

    部报了名字,御笔亲题,特拔做状元的,怎麽报错了?」

    员外看了家书,才信道:「有这等事?我只道他死了,冤屈钱金两人。他却原不曾死,倒在京中应试。别样

    虽不可信,那幅手札,明明说出来历,与这印子是真实的。」

    少停一回,家人赵义来报员外道:「不惟我家官人中了状元,街上听得,连钱金两家,俱在京中,中了进士

    。他两家报子,也报过了。」

    员外一发惊喜,便把些银子,打发京报。方 族内要立嗣的几个人,看见报条,个个吓得面如死灰,连寻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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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戍郎推拥归去,含羞忍耻,俱来请罪而散。

    赵员外回进里面,细读儿子家书,对夫人道:「儿子不死,就十分侥幸。况兼中了状元,真是锦上添花。不

    想前日思量,正是一场痴梦。如今他的书上,别项可缓,只头一件说速往扬州府前王御史家说亲。我儿子在

    京,已蒙御史许允,这是缓不得的。」

    使着家人往外边唤一个精巧媒婆,星夜到扬州去。因王御史现任在京,家内夫人作主,故此唤个媒婆,好到

    里头说话。家人承命,就往街上寻一媒婆,姓冯叫六娘。因他姓冯,凡遇喜事,就逢着他,人都绰他叫喜相

    逢。那冯六娘生性尖巧,言语便捷,一进後堂便有许多好话,员外与夫人大喜。先赏他些银子,又付些盘费

    ,迳到扬州府来说亲。

    却说玉环王小姐,自吴家忙乱之後,梅香细细报知。玉环追念绛英为了赵云客,拚命出门,不知死在那里,

    终日忧忧郁郁,万转千回,懒下床褥。幸得孙蕙娘在旁,时时劝解,不至如贾云华,淹淹一息。只道绛英已

    死,无可追踪,悲怨之馀,吊诗二首:

    凭谁飞梦送情亲,遂水啼红花劫尘;

    荒草露寒堆碧月,空山日暮动青 。

    渡头定有怜神女,画里曾无唤玉真;

    紫风不归仙洞杳,乱云惆怅泪沾襟。

    萧飒孤魂去不回,锦堂仍为美人开;

    砧声怎奈郎情唤,机绣须同妾命裁。

    镜里飞鸾终作对,表前归鹤为谁来;

    伤心留得山头月,不照朱明照夜台。

    玉环对蕙娘道:「绛英尚且如此,吾辈何以为情?前日若不遇着你,教我孤身安能消遣得过?如今赵郎去後

    ,青 信杳,那姻缘两字,再不必提起了。但恐云恋巫阳,终须销化,为可惜耳。」

    原来玉环的心性,细密难测。以前绛英在房,忧闷之中,还略略寻些欢喜。自绛英分散後,连那一刻欢容,

    也消减了。

    忽一朝,闻得夫人堂上,有人来说亲。蕙娘潜去打听,见一媒婆,在夫人面前说道:「老婢是冯六娘,奉钱

    塘赵太夫人之命,他家新状元有书寄赵太爷,道状元在京,曾遇贵府王老爷,说及小姐亲事,蒙王老爷千金

    之诺,故此老婢敢来说亲。」

    吴夫人道:「六娘来说,自然确当。只不知我家老爷,怎麽不发个书来?若近日京中有信到,也就是了。倘

    然无信,须差着一家人到京请问老爷,方好从命。」

    就吩咐侍从收拾酒饭与冯六娘吃,六娘闲辞浪语说了一回。蕙娘听见这话,进房述与小姐得知。

    玉环道:「赵郎问罪,死生未卜,今日又有个状元来说亲事。我们两个如何是好?」

    (。。)

    蕙娘无计可思,反恨那六娘花言巧语,顿生一计就与小姐商量。约了房中侍女四五人,私到外边伺候。

    冯六娘吃了酒饭,辞别夫人,要到钱塘回覆赵员外。吴夫人又付些盘费。迳自出来。被蕙娘候住,骗他道:

    「六娘不可轻去,我家夫人还有吩咐。六娘暂在东园住宿一夜,明日领了夫人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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